摘要
该文旨在应用积极心理学中的性格优势理论诠释“仁义礼智信”这一传统道德准则，并据此对医学人文教育的路径进行新探索。通过文献综述和理论分析，文章首先阐述了“仁义礼智信”（被称为儒家“五常”）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及其在现代医学人文教育中的重要价值。然后基于性格优势理论诠释“仁义礼智信”，并分析两者的内在联系。在此基础上，提出“仁义礼智信”与性格优势融合的医学人文教育模式，通过培养医学生的性格优势，提升其同理心、沟通技巧、批判性思维技能与反思性实践能力。该创新路径不仅丰富了医学人文教育的理论内涵，也为医学教育实践提供了新思路和新方法。
Abstract
This study aims to apply the theory of character strengths from positive psychology to interpret the traditional moral code of “benevolence, righteousness, propriety, wisdom, and trustworthiness”, thereby exploring novel avenues for medical humanities education. Through literature review and theoretical analysis, the “benevolence, righteousness, propriety, wisdom, and trustworthiness” (known as the “Five Constants” of Confucianism) in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nd their important value in modern medical humanities education were elaborated. Then Five Constants were interpreted based on character strengths and analyzed for their inherent connection. On this basis, a medical humanities education model that integrates Five Constants with character strengths was proposed to cultivate the personality of medical students, thereby enhancing their empathy, communication skills, critical thinking skills, and reflective practical abilities. This innovative approach not only enriches 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of medical humanities education, but also provides new ideas and new methods for the practical implementation of medical education.
Keywords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对医疗服务需求的提升，医学人文在现代医学教育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它不仅关系到医疗服务的质量，更是构建和谐医患关系、提升患者就医体验的关键。《医学人文关怀提升行动方案（2024—2027 年）》强调，医务人员在诊疗过程中应耐心倾听患者陈述，主动沟通病情状况和治疗方案，回应患者的疑问和关切，从而提升患者的就医获得感和满意度[1]。医学人文教育对于培养医学生的职业素养至关重要。新时代医学教育的目标是培养具备精湛医术和人文关怀能力的高水平医学人才[2]。医学生作为未来医疗服务的提供者，其人文素养的培养直接关系到医疗服务的质量和效果。加强医学生医学人文思政教育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医疗纠纷问题，有效减少医患关系冲突[3]。医学教育中应加强医学人文知识的传授，提升医学生的职业素养和临床能力，以及通过提升医学生的同理心、沟通技巧、批判性思维技能与反思性实践能力，构建和谐的医患关系。
性格优势是积极心理学三大主要研究内容之一，指的是通过个体的思想、感情和行为表现出来的一组积极品质[4-5]。每个人都有一系列固有的性格优势，这些优势可以通过适当的培养和实践得到发展和完善，共分为 6 种美德，即智慧、勇气、仁道、正义、节制和超越，每种美德之下又细分为多种，共 24 种具体的性格优势[4]。在医学教育中，性格优势理论的应用有助于识别和培养学生的积极特质，从而提高他们同理心、责任感、医患沟通能力以及职业满意度。
“仁义礼智信”是儒家文化的核心，代表了中国传统的道德价值观。这些价值观在中国历史上对于个人品德的塑造和社会秩序的维护起到了重要作用[6]。在现代医学教育中，“仁义礼智信”的现代诠释可以为医学生提供道德和行为的指导原则[7-8]。 “仁义礼智信”和性格优势理论在培养人的综合素质方面有共通之处，东西文化结合、古代智慧和现代文明交叉并融入医学教育，不仅有助于培养学生的职业素养，还能促进他们对医学职业的深刻理解和内在动力。这种教育模式不仅关注医学生的专业技能，还强调他们的人文关怀、道德判断和个人成长，以满足现代医学实践的复杂需求。通过这种教育，我们可以期待培养出更多能够以患者为中心，提供高质量医疗服务的医学专业人士。
1 “仁义礼智信”对与医学人文教育的重要价值
作为儒家伦理道德的核心价值观，“仁义礼智信”贯穿于中华伦理的发展中，成为中国价值体系中的核心因素。在现代医学教育中，“仁”的现代意义可以被理解为对患者的深切同情和关怀，它要求医务人员以患者为中心，尊重患者的人格和权利。在临床实践中，“仁”体现为医生对患者的同理心和耐心倾听，以及在治疗过程中对患者情感和心理需求的关注。医学人文关怀强调的是以人为中心的医学观，即不仅关注疾病的治疗，更重视患者的整体福祉，这与“仁”的核心理念不谋而合[9]。
“义”在现代医学中代表着公正、正直和应当做的事，它是医学伦理的基石。在医疗实践中，“义” 要求医生做出符合伦理道德的决策，如尊重患者的自主权、保护患者的隐私、公平分配医疗资源等。此外，“义”还涉及医生的职业责任，即在医疗实践中坚持诚实、守信和尊重生命，这些原则是构建信任和尊重的医患关系的基础。
“礼”在现代医疗领域中体现为对患者的尊重和礼貌，它是维护和谐医患关系的重要元素。在临床互动中，“礼”要求医务人员以礼相待，尊重患者的文化背景和个体差异，在沟通时表现专业和谦逊。通过建立相互共情的互动，可以增强患者的满意度，减少医疗纠纷，促进医患之间的理解和合作。
“智”在现代医学中意味着明智和理性的决策能力，它是医生专业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复杂的医疗环境中，医生需要运用批判性思维能力，尽可能将问诊、检查、检验等获得的证据进行科学分析，做出医疗决策制定最佳的治疗方案。此外， “智”还涉及对新技术和新知识的持续学习和应用，以确保医疗服务的安全和品质。
“信”在现代医学中体现为诚实和信任，它是医学职业的核心价值之一。医生必须对自身、患者、同行和社会保持诚实，这包括不隐瞒医疗风险、不夸大治疗效果和不参与不道德的医疗实践。医学诚信还要求医生在医疗实践中保持公正和透明，以赢得患者和社会的信任。在医疗团队中，“信”还体现为同事之间的相互信任和支持，这是提供高效团队护理的基础。
综上所述，“仁义礼智信”的现代诠释为医学人文教育提供了丰富的道德资源和行为准则。通过将这些传统美德融入医学教育和临床实践，可以培养出更具同理心、责任感和专业素养的医学人才，从而提升医疗服务的质量和患者的满意度。
2 基于性格优势理论的“仁义礼智信”新诠释
性格优势由积极心理学的先驱马丁·塞利格曼 （Martin Seligman）和克里斯托弗·彼得森（Christo‐ pher Peterson）等提出和发展[4]。他们通过广泛的跨文化研究，发现不同文化对美德的理解存在共性。他们研究了中国的儒家思想及道教文化、西方的希腊哲学、南亚的佛教及印度文化、犹太教等众多文化，寻找在不同文化和时间之间存在的美德。通过文献回顾、分析、专家提名与筛选等多种方法，他们确定了 6种核心美德和 24种性格优势，并阐述了具体内容，继而研发了优势行动价值问卷（Values in Action Inventory of Strengths， VIA-IS）用来测量 24种性格优势[10]。为适应不同年龄段的个体，根据青少年的特点开发了优势行动价值问卷青少年版 （Values in Action Inventory of Strengths for Youth， VIA-Youth）[11]。由此可知，性格优势虽然是西方心理学家提出的理论，但是其内容是包含儒家思想等在内的多种文化共同认可的美德，其内涵和“仁义礼智信”五常是相通而一致的，而且性格优势理论明确界定 24 种性格优势并发展对应的标准化测评工具，因此具备了更好的可操作性和实践性。
“仁义礼智信”与性格优势在促进个人发展和社会和谐方面有着显著的共通之处（见图1）。“仁义礼智信”强调的道德品质与积极心理学中的性格优势相辅相成，共同促进个体的心理健康和社会适应能力。
仁：仁代表着同理心和关怀，与积极心理学中的“爱与被爱的能力”和“善良”相呼应，都强调了对他人的关爱和支持。
义：义强调公正和正义，与积极心理学中的“公平”和“领导力”相一致，都倡导公平对待他人和自己。
礼：礼体现为尊重和礼貌，与积极心理学中的 “社交智力”和“合作”相匹配，都提倡在社交互动中表现出尊重和礼貌。
智：智要求明智和理性，与积极心理学中的“开放性思维”“洞察力”和“创造力”相似，都强调了认知的开放性和创新能力。
信：信体现诚实和信任，与积极心理学中的“正直”“审慎”和“自我规范”相对应，都要求个体在行为上保持诚实和一致性。
3 “仁义礼智信”与性格优势融合的医学人文教育模式
“仁义礼智信”和性格优势的深层价值观是一致的，内容相辅相成，共同促进个人发展和社会和谐。性格优势是个体实现幸福和成功的关键因素[12]，且与医务工作者的心理健康、职业健康、职业发展密切相关[13-15]。因此，借由性格优势明确界定的具体内容和标准化的测评量表，融合“仁义礼智信”五常价值观发展医学人文教育模式，就有了明确的框架、具体的内容和标准化的评估工具，也就有了可操作的实践路径。
3.1 教育理念和目标
本教育模式以积极心理学中的性格优势为基础，融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仁义礼智信”的价值观，通过教育和实践来培养医学生的内在美德和性格优势。“仁义礼智信”提供具有深厚文化根基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性格优势理论提供整体框架来识别和培养个体的积极特质。这一模式强调在医学教育中整合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心理学理论，以培养医学生的综合素养，提升其同理心、沟通技巧、批判性思维技能与反思性实践能力。
3.2 教育内容
教育内容基于积极心理学的 6 种美德和 24 种性格优势的框架开展，将“仁义礼智信”价值观融于其中。基于智慧与知识美德，培养医学生的创造力、好奇心、开放性、爱学习、洞察力；基于勇气美德，培养医学生勇敢、坚持、正直、热情；基于仁爱美德，培养医学生爱、善良、社会智慧；基于正义美德，培养医学生团队精神、公平、领导力；基于节制美德，培养医学生宽容、谦逊、谨慎、自律；基于超越美德，培养医学生欣赏、感恩、希望、幽默、灵性。通过讲授、讨论、视频、音频等教授学生性格优势的相关知识；通过案例分析、角色扮演等活动，让学生在模拟情境中实践性格优势；通过社区服务、志愿活动等，让学生在真实环境中应用性格优势。
图1仁义礼智信与性格优势的关系
3.3 实施路径
第一、入学前，采用性格优势量表（VIA）选拔具有特定优势的医学生，如同情心、责任感和团队合作精神，以期望他们在未来能够提供更优质的患者医护。为更好地实现“学生-专业”匹配，目前高考改革倡导学生从“总分匹配”转向“专业导向”填报志愿[16-17]。在学生填报高考志愿前，采用性格优势量表对其进行测评，选拔符合未来医生特质的学生。少数高校按大类进行录取，所有学生大一不分专业，大二选择专业[18]。这些学校在学生大一时进行性格优势测评，测评结果为学生选择专业提供参考。
第二、入学后，首先可以通过专门的医学人文课程培养学生的美德和性格优势。其次，在医学教育课程中融入性格优势的培养，如通过案例讨论、角色扮演和反思实践等方式，加强医学生在同理心、勇气、公正和超越等方面的训练。营造富有文化底蕴的校园环境，通过举办系列讲座、学术研讨会、文化体验活动等形式，弘扬传统文化价值观，传播积极心理学理念，使医学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熏陶和影响。同时，建立良好的校园人际关系和团队合作氛围，鼓励医学生在与同学、老师和患者的互动中，践行“仁义礼智信”的道德准则，展现自己的性格优势，促进个体与集体的共同成长。
第三、在临床实习阶段，为医学生创造丰富多元的实践场景，鼓励他们充分发挥性格优势，从而实现人文素养与专业技能的协同发展。
就沟通能力与同理心培养方面：安排医学生参与医患沟通模拟训练，设定多种真实场景，如面对不同病情、不同情绪状态的患者。训练过程中，引导医学生运用“仁”的理念，即关爱患者，换位思考，主动倾听患者诉求。同时，借助视频回顾、案例分析等方式，帮助医学生复盘沟通中的表现，提升沟通技巧与同理心。例如，每周安排一次小组讨论，分享实习中遇到的沟通案例，分析哪些做法增强了患者的信任感，哪些地方还需改进。
就勇敢与坚持品质塑造方面，当面对复杂病例或紧急情况时，鼓励医学生以“义”为准则。医院可定期组织案例研讨会，选取典型的疑难病例，让医学生参与讨论诊断思路与治疗方案。在此过程中，引导医学生不惧困难，坚持探索最佳治疗路径。
就合作与领导力提升而言，组织跨学科的团队医疗项目，如多学科联合诊疗（MDT）模拟演练。在项目中，医学生需与不同专业的人员合作，如护士、药师、康复师等。通过明确各自职责，相互协作，共同制定治疗计划，锻炼医学生的团队合作能力。对于有领导潜力的医学生，赋予其项目负责人角色，锻炼其领导力。例如，在 MDT 模拟演练中，让医学生担任组长，负责组织讨论、协调各方资源、制定诊疗方案，并跟进患者后续治疗情况。
第四、依托性格优势推动医学生职业发展规划。性格优势的评估与提升，是帮助医学生明确职业方向、提升职业满意度与工作绩效的重要手段。
首先，运用性格优势量表及其他评估方式，定期对医学生进行评估，建立档案，记录其各项性格优势和“仁义礼智信”方面的表现与发展情况。同时，结合学生的实习表现、学业成绩等，进行综合分析，为职业规划提供科学依据。
然后，根据评估结果，为医学生提供个性化的职业规划指导。对于具有较强沟通能力与同理心的医学生，推荐其从事与患者直接接触较多的岗位，如门诊医生、家庭医生等；对于逻辑思维强、善于钻研的医学生，建议其考虑科研型医生岗位或选择专科领域深入发展。
3.4 教学评估
教学评估的方式可以多种多样。第一、定量评估：通过问卷调查和标准化测试来评估学生在性格优势和“仁义礼智信”方面的提升。根据评估结果，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发展建议；也可以通过测量，评估教学效果。第二、定性评估：通过访谈、焦点小组和学生反馈来收集对教育模式的主观评价，了解学生的感受、体验和建议。第三、行为观察：在临床实习和模拟医疗环境中观察学生的行为表现，评估他们在实际情境中展现的综合素质。第四、长期跟踪：对毕业生进行长期跟踪，评估这种教育模式对他们的职业发展、工作满意度和患者护理质量的长期影响。第五、持续改进：根据评估结果，定期审查和更新课程内容、教学方法和评估体系，以确保教育模式的有效性和适应性。
基于该医学人文教育模式，医学生能够在理论学习和实践应用中发展和巩固他们的性格优势，同时深入理解和践行“仁义礼智信”的价值观。这将有助于培养出更具同理心、责任感和专业素养的医学人才，为医疗行业和全民健康做出积极贡献。